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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慣了超市裡在整潔有序環境裡陳列的蔬果、生鮮,有時甚至會錯覺番茄、蘿蔔、青菜,看起來和隔幾個走道遠的清潔劑、罐頭、器皿... 並無二致。這是超市的方便之處,讓所有的物品在這裡一目了然,便於挑選;但像蔬果、蔥蒜這般仍有生命的物件在此,被層層保鮮膜、塑膠盒...包裹後,卻也隔絕了它們吐露生命的氣息。
菜市場裡則不然,各路食材像共演一場嘈雜不同調的奏鳴曲,熙來攘往的人類固然人聲鼎沸,但我總覺得菜攤上的生鮮蔬果們散發的能量也不遑多讓。
無論是圓胖紅潤的蕃茄、粗壯碧綠的青蔥、鮮嫩茂密的葉菜、紫到黑亮的茄子... 成排成堆聚在菜攤上,個個模樣肥碩飽滿,生命力旺盛。似乎能感覺到這些蔬果曾奮力抓住從土地、日照、雨露裡吸取的養分,充分貯藏在自己的身體裡。
更進一步我則想到日本電影《小森食光》裡的情節,女主角與母親離散後決定獨自住在農村裡,一年四季靠自己的雙手種植各種農作物、有時甚至會在對的季節進山裡採摘野菜,並做出記憶中母親遺留的味道。電影裡讓人看得最滿足的橋段,絕對是女主角在田園裡將某項作物採摘後,要嘛直接帶到廚房清洗、要嘛根據食材特性將之剝皮、風乾、醃漬...處理,並在適當的時機做成最能凸顯食材原味的料理;番茄醬、栗子飯、米麴氣泡酒、地瓜乾……。
電影透過食材暗喻人心的療癒需要時間與來自大地的能量,大自然向來樂意慷慨給予,以生命修復生命。
只是這股能量會隨著食材離土地越遠而遞減吧?因此我總盡量讓自己多多上菜場,直接感受食材生命力。或幻想自己可像小森食光那般,有一天直接住到田園裡,以最短距離的餐桌,享受飽含大地能量的滋味。
如同隨處可見的大街小巷,回家的路只是一條平凡街景。往往由熟悉的招牌、斑駁的建物構成,卻在歲月積累中,堆疊出記憶獨有的樣貌。
無論離家多遠,走遍多少風景,那條曾和家人攜手走過、與友伴流連嬉鬧的歸途,盛載著情感的重量,永遠深刻清晰。
設計師 Hui 憶起住家附近曾有親人的大狗狗,回家路上總愛奔來撒嬌。後來狗狗不再出現,同條路上開了一間漢堡店,生意越來越好,又形成截然不同,卻逐漸熟悉的景致。
人會成長,路也相同,回家的路與回家的人總是不斷變化。Hui 至今仍走著相同的路上班,相同的路回家。不知不覺中,彷彿能和這條小巷對話,即便一個人回家,也不再感到孤單。